聽覺與視覺的混戰

一位聾人和一位盲人一起去看沒有字幕的電影，是聾人看懂的故事多，還是盲人聽懂的劇情多呢？我思考著這個問題。

昨天的手語課是趙玉平老師來代課，趙老師就是我們課堂上用的『手語大師』系列課本的作者，同時也是上個月剛辭職的前聽奧基金會董事長。關於趙老師辭職的風風雨雨，我們已經從其他老師那裡耳聞一些，見到他本人就不忍再提起這件令他難過的事，所以大家隱忍著好奇心不再過問，專心上課。

趙老師其實會說不很標準的口語，課堂一開始，老師就問大家上課時需不需要他用口語講解，部分同學回答說要，所以趙老師就邊比手語邊口說幫我們上課。其實上到高級班，手語都學超過一年了，通常多數老師都希望同學應該習慣用手語上課、發問，不過大概因為趙老師只是來代一堂課，倒是不太要求我們，所以同意講解時也加上口語。我自己也不是很希望老師說話，主要是我想訓練自己看手語，不過既然有同學要求，老師也同意，那就這樣了。

趙老師不愧是課本的作者，對手語很有研究，會要求大家比出標準的手勢、方向和位置，很多手語來源和語法也都解釋得很詳盡。但是上課沒多久，我很快就發現有件事不對勁：我會不由自主的去聽老師說的話，無法專注判讀眼前的手語。

可能是因為眼睛看到的手語訊息還得要經過大腦處理，才能轉譯成平常習慣的語言，大腦處理速度上比較慢（畢竟才學一年多還不習慣），例如：
大家/ASL/會不會 è 大家會不會美國手語？
而耳朵聽到的中文語言畢竟已經聽了一輩子，容易得很，於是這個情形之下聽覺佔優勢，不知不覺中被耳朵引導。

問題又來了，我的頭腦雖然優先處理聽覺訊息，但是老實說，趙老師的口語是需要稍微辨識一下才聽得懂的，而當我們聽不清楚一個人說的話時，目光會自然而然落到對方嘴上，想藉由唇形的判讀來幫助了解對方說了什麼。頓時變成我的大腦又要判讀眼睛看見的視覺訊息(包括唇語和手語)，同時又要辨識耳朵傳來的聽覺訊息…天啊！我快精神錯亂了，真是痛苦！

如果讓我選一個，我寧願選擇不要理會聲音，專心看老師比的手語就好。問題是眼睛可以說閉就閉，耳朵卻是無法主動關上的，所以只能被迫持續接受聽覺訊息，繼續辨識口語，噢~~這可是一堂手語課呀！！

於是我發現原來聽人是非常依賴聽覺來了解一件事情的，至少昨天的上課情形是個例子。

但是，這樣的情形是一定的嗎？聽覺總是勝過視覺嗎？然後我開始思索起這個問題：一位聾人和一位盲人一起去看沒有字幕的電影，是聾人看懂的劇情多，還是盲人聽懂的劇情多呢？

這真是個有趣的問題，我需要好好想一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