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-10-25

弟弟

(一)螃蟹

小時候我們喜歡逗著弟弟玩,先把手放在他眼前,然後突然快速地動一下,弟弟嚇一跳,頭不由自主的向後移,眼睛也反射性地眨了一下,於是我們就笑他是膽小鬼。幾次下來弟弟已經知道我們會這樣嚇他,再玩時他便忍住不動也不眨眼,我們又很壞心地笑他:『你是瞎子喔?』

後來弟弟也學著這樣測驗我們,把手放在我們眼前,然後突然快速動一下,我們忍住了既不動也不眨眼,弟弟自作聰明地舉一反三說:『你是螃蟹喔?』

(註)當時弟弟年紀小,只聽過『蝦子』,沒聽過『瞎子』。


(二)奸詐

我們家小孩子是沒有所謂『零用錢』這種東西的,需要買什麼東西就跟父母親說,父母親自會評斷這是必需品或奢侈品,可以買或不可以買:學校老師規定的自修?買!小說漫畫?不准!訂便當?可以!冰棒零嘴?不准!

哥哥姊姊畢竟比較大了,早知道爸媽的原則,而且個性中規中矩,識趣得很,不會去問些父母答應機率很低的事情找罵挨。弟弟就不一樣了,愛玩又天真,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?況且他又是老么,挾著父母對么子的寵愛,有時他們也會破例答應買個冰淇淋或乖乖什麼的,畢竟父母也並不總是那麼不近情理的人。因為知道弟弟闖關成功的機率比較高,所以後來我們嘴饞時都會派弟弟去問,其他人只是站在遠遠的地方等著偷看父母親的回應。

有一天弟弟突然發現一件事:他成功,哥哥姊姊都跟著受惠;可是他失敗,就只有他一個人被罵,所以弟弟生氣地對我們說:『你們真是太奸詐了!』


(三)遙控汽車

長久以來大人總說服小孩子要把壓歲錢繳庫,說是會幫他們存得好好地,以後可以拿來繳學費或買玩具。

有一次過年前夕弟弟堅持要買一台遙控汽車,用自己以往存在大人那裡的壓歲錢買,這樣過年期間就有新玩具可以玩了。遙控汽車對我家來說可是一種近乎天價的高檔玩具,父親怕他一個小孩子亂買,所以說好陪他一起選購。於是過年前那幾天,我們走訪各大夜市,除了買過年的新衣服以外,也認真地比較各種樣式的遙控車:有線的、無線的、拉風警車型的、酷炫霹靂車型的、銀色的、黑色的…甚至到後來連遙控飛機、遙控機器人也列入考慮。父親慎重地一一問老闆價錢、性能、電池形式,而且每一輛都跟老闆借來操作看看,也給弟弟玩玩看,煞有其事地詢問弟弟的意見…一天一天過去,後來就過年了。

一直到很多年後的今天,我家終究是沒出現過『遙控汽車』這種高級玩具。


(四)沒關係

國小段考通常都分成兩天舉行,第一天考完後會比平常上學日還早放學,讓小朋友可以早些回去溫書,準備第二天要考的科目。

有一次弟弟考完第一天段考的科目後,老師請大家打掃完後留下來,說是要幫大家複習隔天的考試科目,還說如果不想複習的人就回家沒關係。愛玩的弟弟是完全不想和老師打交道的,既然可以放學回家了當然是趕快逃離老師,越快閃人越好。問題是弟弟自己不想留下來複習功課也就算了,臨走前還登高一呼,問一群同學們要不要一塊兒回家,獅子座的弟弟是很有領袖特質的人,大哥一吆喝,幾個小弟馬上一呼百應地跟著收拾書包走人。

這下可惹惱了老師,老師家就住在跟我們家同一條巷子裡,他回家時順道和在家裡準備晚餐的母親告了一狀。弟弟的下場當然是被父母教訓了一頓,並且還到老師家登門道歉。不過弟弟很委屈地說:『是老師自己說「不想留下來複習的人可以回家沒關係」的呀!』